坂田宅基

【主压切】且听风吟(一)

山中焦木:

第一章


 


*原创男审注意


*千年老妖审神者x眼盲所以很多地方侦查度为零的长谷部(灵感来源:https://fucking-hot.lofter.com/post/1e1dc4d7_b34f78d (不过改成了真狐狸主))


*私设如山,OOC有


 


藤原雨生没有说话,蝙蝠扇轻轻打在手心,随着这一声轻响,仍有滔滔不绝之势的男人立刻安静了下来。


“吾没有要打断汝的意思,也不是不知事的新人,公约里的形式,能免则免吧。”


声如其名,是似细雨一般清澈冷冽的。声色间难察喜怒,但正是这种平静,反让人不得不更加在意是否惹了他不悦。


实际上,若论军衔,男人与雨生位属同阶,断然无须这等恭敬。


天下早不是藤原氏的天下,千年前在朝局中搅弄风云的家族已被时间的洪流掩埋。他身上有血液中流淌着的与生俱来的贵气,男人的视线一与雨生相对,便不自觉地移开,目光飘忽之间他这样不经意地想着。


插花的花瓣摇了一下,缓缓飘落在洁白的狩衣袖摆上,布料表面覆一层薄纱,以相近色的浅灰线绣出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的花纹来,是藤花吧,男人细细打量着,内心赞叹即使是机械量产化的现代社会,也能见到这样精致的手工品。


“石田特工?”


雨生唤出来的称号,将石田的心思从现代与古时的交错间拉了回来。石田有些窘迫地将手中最后一叠文书整理了一遍,双手递交给雨生的近侍,蜂须贺虎彻。


“在下不得不再向您强调,接收刀剑,除非审神者离职或死亡,契约是无法解除的。”


“你们前几日可是为了让我答应而费尽口舌。”


“的确是这样,不过易主的刀,心思难免有异。换灵仪式也将在一个月后正式进行,您还有可以考虑的时间……”石田道,说着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一眼门口那位这场话题的主角。


雨生在特工语句停顿之间不紧不慢地接道,“吾会注意的。”石田明显还想说些什么,但已无法将话题继续下去,只得作罢。


石田在整理公文包时,雨生同身侧的近侍交换了一下视线。虎彻的真品从开始便一直在观察那位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付丧神,这场谈话分明有关他日后去向,本人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。甚至石田方才对于他有关“易主”的评价,都没有在他毫无破绽的微笑中激起任何波澜。


压切长谷部的眼睛上缠着一圈一圈血迹斑驳的绷带,发丝是干净而柔软的,衣服是熨烫平整的,他的微笑礼貌但有分寸地拒人千里。光鲜的外表下面,传出来绵绵不绝的血腥恶臭使蜂须贺不得不密切注意他。


除去浓重的血气,他与任何一振压切长谷部没有丝毫差异。


“蜂须贺。”


蜂须贺正待将自己的感官延长,更为深入地探查那名状态奇怪的付丧神,没有任何一名臣下会放心地将主公独自留下。雨生向他点了点头,戴在右耳的藤花耳饰摇曳着,发出细碎的铃铛声。


同样地,也没有任何一名臣下会在主公与客人面前失礼,而蜂须贺想来对自己要求严格。他朝石田一躬身,“请您随我来。”


送客走到门口时,蜂须贺又看了一眼长谷部。眼睛上缠着绷带的付丧神明显地感受到了这视线,他将脸转过去,唇角笑意更深,对着蜂须贺微一颔首。


两人离去的脚步渐远,室内慢慢地静了下来。长谷部既不是雨生的部下,也算不得来访的宾客,跪坐在离雨生极远的门口。


长谷部毫不介意这样的现状,雨生没有像蜂须贺一样审视他,这对他来说再好不过。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政府强塞过来的麻烦,自此时,长谷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意,或是在嘲笑人类也不得不屈服于地位更高的权力,或是在自我嘲讽。


外面的风在慢慢地吹,挂在房屋檐角的风铃无规律地三三两两发出声音。日光下的玻璃因折射闪闪发光,铃声干净剔透,如潺潺流水一般。


叮铃……叮铃……


长谷部不像蜂须贺,他不会将刀剑异于常人的灵敏五感收敛起来,以方便日常活动。他是蛰伏着,探查周围一丝一毫的动静,准备着在最恰当的时机给敌人以致命一击。


清脆的风铃在他耳中放大到了嘈杂的地步,长谷部坐立不安,甚至影响得他呼吸急促,他忍耐着想要握住放置在身旁的本体的本能,脖颈被勒得越来越紧……


雨生的视线也在此时投了过来。


风一下便停了。


室内再次陷入死寂,雨生发出一个气音先打破了这沉寂,是想要讲什么又在揣摩用语,长谷部反射性地挺直了脊背。


“……压切长谷部,稍微过来一点。”


长谷部闻言起身,向着声源处膝行了两三步再次跪坐下来。雨生对于这毫无差别的距离无法开口责备他,这的的确确是“稍微过来一点”。


“您有何吩咐,审神者大人。”付丧神的微笑仍然挂在脸上,雨生走路的脚步虽轻,藤花耳饰的铃铛声却响。随着他靠近的声音,长谷部的笑容一点点僵住。


雨生在离长谷部一步不到的位置坐下,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全距离,长谷部的呼吸因为越发狂躁的心情变得粗重。


“我不需要你用笑容来取悦。”


话音方落,付丧神脸上已然不见之前假模假样的微笑,没有弧度的薄唇和他的本体一样冰冷而包含杀意。


“遵……”


未等他回答,雨生的手指已从他衬衫领口伸入,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脖侧时,长谷部由心而生一股恶寒。


咔——


是收刀入鞘的声响。长谷部已是将起的姿态,他一手紧紧攥着雨生的手腕,一手握住了本体,拇指抵住刀镡,做推刀状。雨生按着长谷部的刀柄,在付丧神做出威胁的动作之时,扶着他的刀插回了鞘中。


“反应倒快。”,雨生评价道,手指夹着一条咒符,从长谷部的衣领中扯了出来。


长谷部放开了雨生的手腕,那条白皙的胳膊上被他掐出红印,雨生倒丝毫不怀疑再多几秒,他的手便会被扭断。长谷部还未来得及细想雨生如何发现他的束缚符刻在哪,首先冷笑道,“这样做好吗?如此一来我可是完全不受控的状态了。因为自大或仁慈而丧命的蠢货,我知道有不少。”


没有主人的契约的刀剑男士是非常危险的,因此政府创造了束缚符来贴在付丧神灵力最弱的部位。每当付丧神产生攻击人类的念头,符咒便会生效并施以惩戒,是一种控制,类似于给狗带上口枷。


不过思想犯罪的存在本身便是非常荒谬的,其如何界定也非常难以判断,但政府秉持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,将付丧神的一切剧烈灵力波动归纳入惩戒范围内,编写入咒语中,可谓是相当体贴而细致了。


“无妨。你尽可以随意想着如何杀死我,在有具体行动前我不会惩罚你。不过现在是个非常糟糕的刺杀时机,我的刀,要知道审时度势。”雨生的手还放在长谷部的刀柄上,拇指幅度微小地摩挲着,他垂眸看着这振刀,也不知在想什么,那句“我的刀”竟是出奇地情真意切。


约是某个归属词戳了付丧神的痛点,加之现在不受管控,他略有些粗鲁地把本体从雨生手中抽回来,沉声道,“我不是你的刀。”


雨生抬眼重新直视着长谷部的眼睛部位,轻笑了一声,“但你现在也没有主人,前主又是那么一个混账。”在忠于主人的刀剑面前贬低其主,即便是前主,也是非常恶劣的行为,雨生的语气使这句话显得更讨嫌。他本人的教养并不会让他随便说出这等无礼的话,长谷部虽和他是初识,也从他与特工的交谈中观察总结出了这一点。


他看似不在意自己的归属,其实一直在细细地听。


“激怒我很有趣吗?还是您对于被我说出了‘我不属于您’这个事实感到了恼怒?”长谷部回击道,雨生没再搭话,还未等他细细咀嚼完言语上胜利的快感,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已是极近,只有四五步的距离。


按步速和落地的声响来判断,是短刀,声音有规律且不紧不慢,可知来人十有八九是药研藤四郎。长谷部眼盲,因此对听觉的依赖更强,即便是高隐藏的短刀,他也有自信在他们踏入二十步以内的距离中察觉。而他这次没有,若是来者有敌心,他很难躲开第一击。


他一直知道雨生对他并无恶意,但他仍然恼怒于自己这对话间的片刻松懈,闷着一声不吭。


“大将。”果然如长谷部所判断的那样,药研藤四郎单膝跪在门口。药研注意到了雨生对面的长谷部,本丸要新接纳一振无主的压切长谷部,他早就知晓。只是长谷部的眼睛实在扎眼,药研也有些吃惊地多看了两眼,然后才问候了一句,“长谷部旦那,已经来了啊。”好像没听到两人之前的对话似的。


“远征辛苦了,结果报告稍后给我。先给长谷部手入吧。”雨生道。


“是。”药研点头应道。


“他们治过,别费心思了。”他意指自己的眼睛,语气中饱含嘲讽,满以为捡到了一振练度极高的刀,没想到是残次品,也该退缩了吧,长谷部非常乐见雨生会因此而拒绝一个月后的换灵。但他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言语间有股自我悲哀的情绪。


之前石田来访时为他简介长谷部的概况,为了从情感上打动雨生,自然有简略提过其遭遇,雨生听到眼盲这一点后口风一下就松了。


倒不是说他是个温柔的仁者,雨生对于不幸者从无悲悯之心,悲悯和同情是抱有此感情的人站在高人一等的台阶上往下看的态度,是一种委婉的傲慢。却不知这种他人并不需要的“温柔”,只会反复将不幸者的不幸一次次地提起,而大多数人借此宣泄情感,达成“我也被别人需要着”的自我价值认同。


“我在说你身上的伤。”雨生站了起来,便是要亲自带长谷部去手入了。


“……”长谷部下意识收了收手指,手心的伤传来一阵刺痛。他自以为隐藏得不错,衣服都是特意新换的。由于需要审神者的灵力为刀剑化出的灵体进行修补,以长谷部的伤势,大概此后有一半的灵体是因雨生的灵力生长出来的,手入后两人便算无契约的半主从关系。


“这种事别跟我犟。”雨生见长谷部没有起身的意思,也不催促,淡淡地说道。长谷部想起雨生之前握着本体刀柄轻轻抚摸时,说出“我的刀”时,那如出一辙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近意味,这像是对于极信任的朋友甚至是家人才会有的态度。


“……”长谷部仍是皱着眉,不一会又笑出来,“您这种语气,真令人恶心。”


“!”药研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,雨生抬手拦在他身前,短刀不赞同地看了一眼主君,却不得不听命退下。


雨生本想按住长谷部肩膀,将触碰到时又作罢,微微俯下身道,“走不了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抱过去。”


语气之暧昧使长谷部浑身一凉,立马站了起来。


长谷部的伤势已然超出了雨生的预料,也亏得他能那样若无其事地正坐在那里几个小时纹丝不动。付丧神艰难地将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,他感受到雨生的视线落在他胸膛几处已然开始化脓的伤口,感到丑态被别人看了去的难为情。


雨生什么也没说,把准备的药塞给了药研就转身离开了。


药研和他是旧识,长谷部反而自在了一些,半裸着上身任由其摆布。纸片状的手入式神,将长谷部的本体捧到一边修复。


“你下次再口出狂言,我会在大将开口之前打断你的牙。”药研皱着眉看着长谷部身上千奇百怪不全然是刀枪之类造成的伤,心中虽还有气,现在对着这样的伤患也发不出,只得嘴上先警告一番。


长谷部听到后,嘴角又勾起他常用的讽刺的笑容,“你真是相当满意现在的主人啊。”不出意外地,伤口上立马受到药物涂抹的火辣辣的触感,他也只皱了一下眉,没吭气。


药研听着他粗重的喘气声,心中暗笑,手上动作放轻了一些,“大将是个有才能的强大的人,大家都很尊敬他。”


长谷部对此不置评价,雨生的灵力做出来的药膏化在伤口上,慢慢生成新的皮肉。那后来变得凉丝丝的触感还有灵力的味道,让他感觉非常地熟悉。不是作为刀剑男士被召唤到现世后的记忆,而是存在于更久的过去中。


是在才被锻造出来,砥石一遍遍研磨过刀体时风抚刀刃新生的感觉;是被磨短时,痛苦灼热时被风吹过安抚了一瞬的感觉;是斩切什么时,因劈裂空气刃卷刀风无往不利的感觉。


风在轻柔地吹。


雨生握着茶杯,茶叶梗竖着浮在茶水上。毛茸茸的小狐狸坐在他和另一个白发青年之间,尾巴甩来甩去。


“哦呀,主公今天心情格外地不错呢。”这场景中奇怪的是,并非是那青年在和雨生对话,而是那只狐狸开口。


“很明显吗?”雨生倒是很快承认了这一点。


“您盯着池水笑了几次啦。”被狐狸点破后,雨生露出了懊恼的表情,又自报自求地无奈地又笑了起来。


“喜欢?”白发的青年一直在看着雨生,此时才说了唯一一句话。


“非常,鸣狐果然还是记得我的喜好的。”雨生答道。


“主公大人可真是敷衍,分明嫌烫口还没喝过呢。”


狐狸说罢便被雨生抱起来放在腿上梳理毛发搓弄耳朵了,而鸣狐眼中更是兴趣盎然地看着雨生的表情,然后和雨生一起盯着池水中游动的金鱼,简短地说出今日第二句话。


“风,很舒服。”


 


(TBC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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